六個汽缸打直排隊好，定分兩排打對面企好？這裏正好有兩副接近400匹的代表作。
WORDS：龍慶祥 & YIU TSZ HO / PICTURES：SAM FONG
近幾年直列式六汽缸引擎有復活之勢，除了堅持多年的BMW，平治和JLR都排住隊推出新型直六引擎，作威作福多年的V6引擎是否風光不再？又未必，起碼Volkswagen、PSA、FCA和Renault–Nissan–Mitsubishi Alliance都未有動靜要放棄V6。六汽缸引擎對決，直六 vs V6（sorry，今次無平卧對向份），大概是一個可以拗到地暗天昏的主題，既可淺談也可詳論，既然如此，倒不如請埋TG的特約作者、國際汽車工程師學會會員龍慶祥出來，為以下的對談多添幾茶匙「工程」、「物理」和「歷史」作調味。
L：龍慶祥 Y：YIU TSZ HO
Y：龍sir，你以往的專欄都詳細提過V6及直六引擎的發展和特性，但我估有部份讀者錯過了，今次正好有兩副性能不錯的六汽缸引擎同場，給予評價之前，不如簡單地再說一下你對這兩個制式的看法。
L：好的。四衝程引擎每個活塞上下兩次才能產生一次動力行程，因此要做到引擎運轉時動力不間斷，起碼需要四個汽缸，把汽車帶進量產廉價時代的Ford Model T，就是用2.9公升引擎直四機器。由於活塞上下運動會引起震動，活塞愈重震動愈嚴重，簡單和低成本的四缸排列本身已經有震動的問題，因此不能把汽缸和活塞做得太大。如想運轉更順和要更大馬力，便需要增加汽缸數目，而增加汽缸數目首先便要考慮它們的排列方式。由直列式四汽缸往前邁進最直接是直六，你會問不是直五嗎？的確有人嘗試過直五的，但單數汽缸引致的震動不容易應付，只有少數車廠特立獨行採用直五。直六的120度曲軸是最簡單和平衡效果最好的。當世人想做再大一點的引擎，也曾嘗試過直八甚至直十。
Y：直十？哈哈，我諗起愈出愈長的iPhone。好明顯這個諗法行不通吧，實在想像不到用直十引擎車頭會多有長。
L：對，引擎太長，佔了軸距所有空間，連座位都放不下，加上曲軸太長也有扭轉震動（torsional vibration）的問題，逐漸大家的共識是六汽缸為直列式引擎的最佳選擇，到今天絕大部份的貨車巴士都是直六的。再大一點便會用V型，例如V8，它的長度比直六還要短，同時90度V8配合十字型曲軸（crossplane crank）同樣可以獲得完美平衡，成為大型引擎的主流設計。後來有車廠想以最低的成本擴闊市場，將現成的90度V8引擎切掉兩個汽缸成為90度V6，由於是勉強行之，會產生動力行程之間的時間差和活塞運動的震動問題，需要不少工作才能消弭，例如加配平衡軸和改變曲軸相角等等，所以這種做法只流行了一段短時間。不過，市場對V6這個尺碼十分受落，V6在橫置引擎的優勢不用說了，即使是縱置佈局，V6的長度也能大大改善車廂空間，於是車廠便發展出針對六汽缸的60度V6引擎。這設計解決了上述的兩個問題，在平衡方面它跟直六已很接近，直六是兩組三汽缸對接一起，1和6，2和5，3和4，三對活塞齊上齊落，震動互相抵消，引擎獲得很好的平衡。V6則是兩組三缸並排，由於每排三缸的點火時序只有兩個可能性，不是前中後就是後中前，會引致輕微引擎搖動，將兩排汽缸呈V型並排，其搖動組合也只有兩個可能性，不是同步搖動就是互相對抗，對抗不就抵消了嗎？不是的，因為兩組汽缸在兩個不同的平面，互相對抗只會把搖動由縱向伸展到橫向，事實上各車廠有自己的看法，兩種方式都有人用，不過這震動十分輕微，而且頻率跟引擎轉速是一致的，只要在曲軸上加一些偏心重量就能抵消，因此60度V6跟直六相比較，引擎本身的平衡度分別已很輕微，反而引擎加工精度、擺放位置和支架甚至排氣喉的設計對整體的震動感覺反而影響更大。
Y：對於沒有工程底子的人，包括我，這種知識的確要久不久溫故知新。上完歷史及工程課，好應實踐一下。今次我們挑了雙方代表，分別是用374匹直六引擎的BMW M340i xDrive，以及用390匹V6引擎的Mercedes-AMG C43 4MATIC，數字上旗鼓相當，同屬高性能六汽缸引擎。不過龍sir，我見到你開車前先用空波加油逐漸拉高轉速，手掌就撳住軚盤，是有甚麼發現嗎？
L：這是一個簡單測試，感覺不同轉速的震動，有兩個目的。其一是找出車身諧震點和相應的震幅，其二是感受一下引擎的震動平衡。兩部車的諧震點都在一千轉左右出現，下一個自然是二千轉然後是四千轉了，C43在諧震點時反應比較明顯，應該是避震比較硬吧，但離開諧震點後便平靜得令人吃驚，我打開車窗叫你一齊按著車身，大家都確認踩到三千多轉，只聽到隆隆的引擎聲卻感覺不到震動。M340i情況不同，它是天生就高度平衡的直六，但寶馬並沒有刻意在其它細節上追求絕對無瑕的平衡，四千轉後，能感覺到跟轉速成比的微震，夾雜著喉聲，我懷疑這是故意造就感性元素，在盡油前給駕駛者的額外獎勵。
Y：我試車時的確很少會留意引擎的震動，除非非常渣或非常出色，否則幾乎不會理會引擎在不同轉速的震動表現。正如你所講，今次的結果有點出乎意料，C43的V6在震動上似乎比M340i更細，冚了直六先天結構優勢一巴掌。可以想像的原因包括平治在「偈躉膠」的設計上更有心思，或引擎擺位上別出心裁，但這些都很難求證。不過，當兩部車處於行走狀態，又不覺得M340i有何被比下去，兩副引擎都很smooth。反而我覺得M340i在各段轉速都比較淡定，反應更linear，而C43就粗野一點，着重於間刺激感，唔……惡死得來食得出落了不少味精。
L：儘管這兩副引擎的動力數值好像很接近，但開起來感覺它們的性格差異很大，一輛很刺激另一輛令人興奮。
Y：完全認同，論速度，我很難判斷哪一部勝一籌，不同的反而是輸出動力的手法。那麼龍sir你口中的刺激同興奮究竟誰是誰先？
L：C43扭力大一點，九前速齒輪比較密，尾牙也大一點，而且電腦在六千轉就轉波，一腳地板油，轉數錶指針在千幾轉開始瞬間提升，很快已經要收油了，推背力跟C63比都有七八成功力，感覺已很刺激。M340i的扭力和齒輪比和C43只差一點點，勝在動力範圍寬闊，紅區六千五轉開始，但你喜歡的話它甚至可以通融讓你一直踩到七千轉，令人興奮，加速力這樣強勁而綿韌的車現在已經買少見少。
Y：M340i容許你一直向高轉走，就算走到盡頭，動力也不會大幅減弱，以turbo引擎的標準這種特性的確有魅力。C43的玩法卻是突出中段爆炸力，感覺狠辣和突然一點，確如你所言較為刺激，那種很猛烈的反應亦是近年AMG的拿手好戲，只不過去到尾段就不如M340i有韌力。
L：還有，這兩部車讓很多圖表派人士跌眼鏡，因為論扭力、馬力、波箱尾牙甚至車重，表面上都是C43佔上風，但很多外地的0-100km/h測試結果都是M340i的加速快大約0.1秒，就算睇官方數字也是寶馬較快，我猜原因可能是長氣的寶馬少轉一個波賺回的時間。然而這次在大帽山上大斜的環境下，卻感覺C43的加速力比較快。
Y：跑山路要用的波段不多，分高下的地方好多時會落在出彎時，C43那副轉速提升得更快的V6大概佔了地利。那麼撇開引擎表現，我發覺兩者在波箱上的取向都頗為不同，雖然兩者都有用torque converter，但AMG的TCT波箱明顯動作較大，反應有點類似DCT，肉緊程度比寶馬高，認真跑起來反應快亦都過癮，不過……說算用comfort mode也不太摵得甩這種反應，平日用說略嫌不夠滑溜。龍sir，你又覺得哪一方較優勝呢？
L：M340i的波箱給人很熟悉的感覺，傳統的8AT配torque converter，開起來輕鬆舒適，手動加減波補油也準確，保持寶馬一貫的水準。我反而覺得C43的波箱很新鮮，它稱為AMG speedshift TCT 9G，變速部引用恆星齒，至於與引擎接合的部份，廠方資料說V8用MCT（multi-clutch transmission），而六汽缸則配TCT（torque clutch transmission），裏面是有torque converter的，具體結構如何暫時沒有詳細資料，但它開起來跟普通帶torque converter的波箱不同，有clutch的感覺，靜止下D檔加油會有明顯的接合感，轉檔速度比M340i快，高速轉檔感覺硬朗，有時甚至會有類似雙離合的金屬敲擊聲。我很有興趣知道裏面的torque converter和clutch是怎樣工作的。
Y：換句話說兩部車的波箱和引擎取向是一致的。M340i講究韌力和淡定，似是太極高手，行雲流水。C43則強調爆炸力，濃烈戰鬥格，是一位拳擊手，務求以最短時間打低對手。就算去到懸掛設定，我覺得兩車依然貫徹各自的理念，一部柔一部剛。
L：C43的懸掛設定十分硬朗，感覺和C63沒甚麼分別，在大帽山上，即使調到comfort mode仍然覺得彈跳太多。雖然兩輛車的軚盤都配有可變轉向比例，但C43的系統需要多點時間適應，它太先進，反應很快，好像對車速、油門深度扭軚幅度都有反應似的，短暫的試車無法和它溝通得很好，加上它的力量來得迅猛，我是相信自己多過信電子系統的老式駕駛人，開起有點拘謹，相信遊戲機陪伴長大的年輕一代應該很容易適應。我會覺得M340i開起來比較輕鬆，它已用上run flat tire，懸掛還是出奇地舒適，軚盤和波箱很容易溝通，難得是還有寬闊動力帶讓你衝刺幾千轉，寶馬在提升性能的同時，很照顧傳統駕駛愛好者和寶馬粉絲的感受，不同水平的駕駛者都很容易能按自己的能力找到樂趣。
睇埋BMW M340i vs Tesla Model 3精彩片段：
原文來自《TopGear極速誌》 2020年3月 第138期
Mercedes-AMG C43 4MATIC規格 引擎：2,996c.c. V6 twin turbo 馬力：390匹/6,100rpm 扭力：53.0kgm/2,500-5,000rpm 傳動：四輪驅動 9前速AMG Speedshift TCT 0-100km/h：4.7秒 極速：250km/h 重量：1,705kg 體積：4,699 x 1,810 x 1,429mm 油耗：9.1-9.3L/100km 售價：$829,000 BMW M340i xDrive規格 引擎：2,998c.c.直六turbo 馬力：374匹/5,500-6,500rpm 扭力：51kgm/1,850-5,000rpm 傳動：四輪驅動 8前速Steptronic 0-100km/h：4.4秒 極速：250km/h 重量：1,751kg 體積：4,713 x 1,827 x 1,440mm 油耗：7.0-7.4L/100km 售價：$81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