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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蒞臨全世界採購白色豐田的地方
Words: Ollie Marriage / PICTURES: Mark Riccioni / Translation: Tony
成行成列數之不盡的豐田，每一部都雪白得光可鑑人，看起來簡直好像一個stormstrooper軍團，儘管用軍事比喻這個場面並不恰當。因為此間地下掩體的武裝，其實僅限於不屈不撓的可靠性能和驚世駭俗的耐用程度。
昨晚在新聞報道見到白色Land Cruiser？可能就是從這裏弄來的；每次報道戰區情況、抗災援助計劃和第三世界發展項目時都會魚貫經過鏡頭前的豐田？也許曾經以這裏為家。這裏每個月大約有650部汽車離巢遠赴世上的多事之地，更具體地說是650部白色豐田。歡迎大家來到簡稱TGS，世上最了不起的汽車經銷商——豐田直布羅陀控股公司（Toyota Gibraltar Stockholdings）。
俗語有云不曾壞，不要修。豐田從不壞，難怪Land Cruiser 70長賣長有。
「我們其實沒有把它們當作汽車看待。」TGS聯席執行總裁Jonathan Gourlay告訴我說：「我們只不過為顧客提供一件能夠辦妥事情的工具，無論那件事關乎餵飽兒童還是運送藥物。」各位也許跟在下一樣覺得70 Series Land Cruiser有型到極，恨不得馬上擁有一部，但有型有款對TGS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這裏只講究運輸的基本意義，總之設計簡單、能力十足和可靠性能壓倒一切。「回想廿五年前，這個市場仍然有好幾個玩家。」Gourlay繼續說道：「那時候還有越野路華、日產和三菱，但他們逐漸把焦點放在我所謂的第一世界，紛紛針對歐洲和北美市場製造汽車，豐田如今卻仍在生產4.2公升非渦輪增壓柴油車。礙於廢排法例，這些新車現已無法在歐洲登記，但它們勝在不會輕易發生故障，而且任何機械師都可以在現場維修，因為它們根本沒有電子系統。你毋須依頼電子診斷儀，只需要知道引擎如何運作即可。」
規模經濟在這個故事的各個層面上都攸關重要。因為只要市場仍然存在，豐田便可以找到理由繼續製造70 Series這麼簡單堅固的汽車（這款四十年前設計的汽車並非只有聯合國一個靠山，澳洲內陸農民和非洲獵遊亦功不可沒）。而當其他人紛紛退出市場時，豐田的地盤自然變得更大，外界暱稱為Toyota Gib的TGS亦有同一情況。他們在這一行打滾了三十多年，曾經面對好些同業對手，然而隨着春去秋來，這家屹立於地中海海口的經銷商現已獨霸江湖，成為聯合國、非政府組織、國際援助機構和各國政府採購白色豐田的門路。
地理亦起了一定作用，因為直布羅陀是一個位置優越的中央分發點。我原本以為稅務「效率」也是原因之一，但TGS並非離岸公司。TGS工廠運出的汽車皆附有T1過境文件，在保稅區內運送期間得以免除關稅，直到運抵最終目的地才需要納稅，何況豐田會為聯合國和其他組織提供特惠價格。
為何不從豐田廠房直接出貨呢？因為這個市場鮮少需要原裝Land Cruiser、Hilux或Hiace，事實上這些取道直布羅陀的豐田汽車有九成都經過售後改裝。這些車首先會送抵前文提及的stormtrooper地堡（一次可以收容1,000部車），然後逐一用人手開往碼頭旁邊的倉庫接受改裝。如是者通過直布羅陀力能觸發幽閉恐懼症的公路網考驗後，車輛便會在碼頭倉庫裝上防撞架、無線電、絞盤、後備配件、輪胎和升級裝備。不過這些只是基本改裝，如果想把Hiace或Land Cruiser改造成流動圖書館、實驗室、囚車或功能齊全的救護車，還得另外再花100個工時改裝。
剛才提及的最後一個車種，正是他們最先運往烏克蘭的汽車。「有些大型組織經常會直接趕去衝突地區，無國界醫生便是一個好例子。」Gourlay說：「不過他們就算尚未向這邊提出任何要求，我們得悉事態後已經預早聯絡日本那邊，廠方更一口應承為我們趕製70 Series。」Land Cruiser當救護車？為甚麼不用Hiace呢？「道路和橋樑是最早從戰區消失的東西，所以陸路運輸會變得愈來愈艱難，這時便需要一些能夠應付崎嶇地形的車輛。截至俄烏衝突爆發三個月為止，我們已經送了300部車去當地。」
他們的存貨周轉率可以變得很快。好像2014年塞拉利昂爆發伊波拉疫情期間，Toyota Gib便繞過通常渠道直接把車輛從碼頭送上皇家海軍輔助艦隊的百眼巨人號。空運車輛對TGS來說亦不是甚麼奇事，他們在TG採訪當天收到的最新緊急動員令，便是為韋息士伯爵愛德華王子出訪英國海外屬土慶祝英女王在位七十周年的行程緊急調派一部凌志。「那是個有點不尋常的任務。」Gourlay告訴我說。
TGS的日常工作其實較為平凡，大部分車輛皆以滾裝貨輪運送，不過當中涉及的貨運量和物流管理功夫還是多到令人難以置信，公司居然要時時刻刻密切追踪大約800部可能分頭運往超過85個國家的汽車。從發送付運通知、更新狀況、電郵提示至到追踪商品和交貨，TGS簡直好像為國際救援機構而設的亞馬遜汽車網店。豈止於此，Toyota Gib知識和經驗之豐富，在行內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無論你想要一部Hilux去坦桑尼亞地區執行反盜獵行動、一部趕赴災區的救援車，抑或需要一部pickup去中東地區清除地雷，TGS都很清楚你需要怎樣的汽車。不過他們有一條不動如山的底線，那就是絕不提供任何可以理解成軍事用途的裝備。所以你可以跟他們訂購防彈氈，防彈裝甲卻免問。畢竟聯合國要做的是和事老，並非戰爭販子。
這些車輛一律附有原廠品質保證和售後支援服務，TGS甚至可以提供相關駕駛訓練課程，畢竟把它們交給不知如何使用這些車輛的最終用家又有何用處呢？領導TGS駕駛訓練課程的Valérian Lemoine指出：「從正確使用離合器和波箱，至到減低機件勞損和成為一個安全駕駛者，課程內容應有盡有。你既然要把2.5噸重的汽車交給某人，對方當然有必要知道怎生運用這部車。何況有關組織很清楚這些車輛好比救援計劃的顏面，當然不想它們被外界標籤成不負責任的道路使用者。」Valérian曾經為無國界醫生工作，組織轄下全球車隊的車輛為數達到四五千部。目前聯合國正有賴TGS幫助宣揚其道路安全信息。
Jonathan帶我參觀了他們的倉庫。庫內存放的基本型號，裝備之簡單簡直令人好不陌生，手搖式車窗、門鎖鏗鏘有聲和樸實無華的開關按鈕無不是今人幾已遺忘的事物。TGS安裝的額外配件十分可靠扎實，而且不少配件似乎來自澳洲。「我們會在車上安裝Codan無線電，感覺上好似倒退回飛行醫生的時代。但聯合國和非政府組織仍然樂用這種通訊裝置，因為它們的通訊距離非常遠。歐洲這邊的人會說無線電已死，因為我們有流動電話和衛星電話。說得也是呢，可是一旦發生政變，手機網絡往往是他們奪取的第一個目標，到時你的手機便得物無所用。相反，如果你仍然擁有自己的高頻無線電網絡，便可以繼續與外界通訊。」
科技是否落伍，完全視乎觀點與角度。Jonathan他們曾經聽過無數關於有人把符合歐盟四期廢排標準的汽車運往非洲後，車輛因為使用當地燃料而爆炸的故事。「我們也會運用尖端科技。」Gourlay堅稱道：「譬如Geofencing車輛，或者遙控引擎癱瘓功能。你所開的那部Land Cruiser便裝有警報系統。我們很清楚這個系統真的管用，因為每次清理車廂，我們都會誤觸警報。」
講開又講，那部豐田開起來並不見得功夫上乘，轉向需要奮力運臂扭呀扭，乘坐感覺顛簸，柴油引擎既粗糙，又吵鬧。「有關組織現已較為注重這一點，我們亦見到他們在某些用途上開始轉用Corolla或RAV4，反映了組織好想外界覺得他們謹而慎之。」順帶一提，之所以採用這些型號，並不是因為它們相對豪華，而是因為這些型號縱使較為複雜，可靠性猶能毫不遜色。豐田及其經銷商TGS在這個市場果然獨步江湖。
現在請大家把付運量或物流管理拋諸腦後，單單想像一下有一部白色豐田在自己居住的城鎮出現到底代表甚麼。對於我們來說，那只不過是一部車，但在世上其他地方出現一部白色豐田，卻代表着希望、救濟、藥物、通訊、教育、援助、食物、慰藉。顏色編號058的白色豐田，是一個告訴大家情況會變好的先兆。如果這樣也不是值得汽車扮演的角色，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才叫值得。
原文來自《TopGear極速誌》 2022年11月 第170期